楚子登巢车，以望晋军，子重使大宰伯州犂侍于王后。王曰：“骋而左右，何也？”曰：“召军吏也。”“皆聚于军中矣！”曰：“合谋也。”“张幕矣。”曰：“虔卜于先君也。”“彻幕矣！”曰：“将发命也。”“甚嚣，且尘上矣！”曰：“将塞井夷灶而为行也。”“皆乘矣，左右执兵而下矣！”曰：“听誓也。”“战乎？”曰：“未可知也。”“乘而左右皆下矣！”曰：“战祷也。”伯州犂以公卒告王。苗贲皇在晋侯之侧，亦以王卒告。皆曰：“国士在，且厚，不可当也。”苗贲皇言于晋侯曰：“楚之良，在其中军王族而已。请分良以击其左右，而三军萃于王卒，必大败之。”公筮之，史曰：“吉。其卦遇‘复’三，曰：‘南国慼，射其元王，中厥目。’国慼王伤，不败何待？”公从之。有淖于前④，乃皆左右相违于淖。步毅御晋厉公，栾为右。彭名御楚共王，潘党为右。石首御郑成公，唐苟为右。栾、范以其族夹公行，陷于淖。栾书将载晋侯，曰：“书退！国有大任，焉得专之？且侵官，冒也；失官，慢也；离局，奸也。有三不罪焉，不可犯也。”乃掀公以出于淖。

注释

④淖：泥沼。

译文

楚王登上了楼车来观望晋军的动静。子重派太宰伯州犂跟在楚王身后陪侍。楚王问道：“晋军正驾着兵车左右奔跑，这是怎么回事？”伯州犂回答说：“这是在召集军官。”楚王说：“那些人都到中军集合了。”伯州犂说：“这是在聚众商讨计策。”楚王说：“搭起帐幕了。”伯州犂说：“这是晋军虔诚地向先君卜问吉凶。”楚王说：“撤去帐幕了。”伯州犂说：“快要发布命令了。”楚王说：“非常喧闹，而且尘土都飞扬起来了。”伯州犂说：“这是准备填井平灶，摆开阵势了。”楚王说：“都登上了战车，将帅和车右又拿着武器下车了。”伯州犁说：“这是在听取主帅发布誓师令。”楚王问道：“要开战了吗？”伯州犁回答说：“还不知道。”楚王说：“他们又上了战车，将帅和车右又都下来了。”伯州犁说：“这是战前向神祈祷。”伯州犁把晋侯亲兵的位置告诉了楚王。苗贲皇在晋侯身旁，也把楚王亲兵的位置告诉给了晋侯。晋侯左右的将士都说：“楚国最出色的武士都在中军，而且人数众多，是不可抵挡的。”苗贲皇对晋侯说：“楚国所谓的精锐部队，只不过是中军里那些楚王的亲兵罢了。请将我们的精兵分开来攻击楚国的左右两军，再集中三军攻打楚王的亲兵，一定能把他们打得大败。”晋厉公卜筮以问吉凶，卜官说：“大吉。得到的是个‘复’卦，卦辞说：‘南方的国家窘迫，用箭射它的国王，射中他的眼睛。’国家窘迫，国君受伤，不打败仗还会有什么呢？”晋厉公听从了卜官的话。一个大泥沼横在阵前，晋军都或左或右地绕过泥沼前进。此时步毅给晋厉公驾车，栾作车右；彭名给楚共王驾车，潘党为车右；石首给郑成公驾车，唐苟为车右。晋厉公的战车，由栾、范两族的军队在两旁簇拥着前进。晋侯的战车陷在了泥沼里面。中军主将栾书想让晋侯搭乘他的战车，他的儿子栾说：“栾书走开！国家出了大事，你哪能一人包办？再说，侵犯了别人的职权，这是冒犯；放弃了自己的责任，这是怠慢；离开了自己的部下，这是不忠。你这样做有三种罪名，所以这是不能碰的！”栾于是用力掀起战车，把它从泥沼里拖了出来。

原文>>>

癸巳，潘尪之党与养由基蹲甲而射之，彻七札焉⑤。以示王，曰：“君有二臣如此，何忧于战？”王怒曰：“大辱国。诘朝，尔射死艺。”吕锜梦射月，中之，退入于泥。占之，曰：“姬姓，日也；异姓，月也，必楚王也。射而中之，退入于泥，亦必死矣。”及战，射共王，中目。王召养由基，与之两矢，使射吕锜，中项，伏⑥。以一矢复命。

◆春秋·齐侯鉴

郤至三遇楚子之卒，见楚子，必下，免胄而趋风。楚子使工尹襄问之以弓，曰：“方事之殷也⑦，有韦之跗注⑧，君子也。识见不谷而趋，无乃伤乎？”郤至见客，免胄承命，曰：“君之外臣至，从寡君之戎事，以君之灵，间蒙甲胄，不敢拜命，敢告不宁君命之辱。为事之故，敢肃使者！”三肃使者而退。